作者:陳宏彰(國立陽明大學科技與社會研究所)
跟律師一同前往市刑大的路上,我跟律師試探性的問:
「假若我是一般民眾的話,面對這樣的案件大約是什麼樣的價碼?」
「嗯,案件不同會有不同的價位,像民事訴訟比較便宜,刑事訴訟或案件越重大價錢就越高,大概都七、八萬以上;陪偵(陪同偵訊)的話按時數算大概每小時一至兩千元以上。」
「哇!真的是我們這些學生付不起的價錢…。」
「但是你們這些學生已經為我們這社會做了這麼多事情,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其實不算什麼,應該的。」
到市刑大門口跟各大電視台記者們在門口訪問完並道別後,隊長與我們一同進入電梯走進偵查隊辦公室,隊長幫我們找位子坐叫我們等他們一下,需要準備一些手續程序得花一些時間。我就跟律師閒聊:
「剛剛看你面對記者時候好像神色自若,都不會緊張啊?!」律師問我。
「現在進來之後緊張的要命啊,四周圍全都是警察!」我回答。
「其實每個人在這裡一定都會緊張,因為沒多少人會經歷過進警局偵訊的經驗(律師從公事包裡翻拿出一本小手冊,上面紀載著律師面對民眾進警局偵訊時的注意事項)我們義務律師的職責就是陪你們這些學生走這一段路,還有我們會在身邊保護你,不用太害怕。」律師小聲的安撫我的情緒。
跟警察一起搭電梯去地下室的偵訊室,空間設計其實相當微妙,一道厚實的鐵門,鐵門上的小窗有著粗壯的鋼條保護,進門之後得幾近貼牆的方式進入走廊,那走廊相當窄小,只有一塊辦公室石膏天花板(2尺)寬度,雖然明亮乾淨,但感覺像是刻意營造那種侷促的空間壓迫感。偵訊室是相當小的隔間,只有一張桌子一台電腦還有幾張電腦椅,四周圍牆壁都是沙發咖啡色仿皮材質的泡棉軟墊,連桌面、桌腳全都包覆起來。如果民眾或學生是一個人走進來的話,那絕對會嚇到腿軟,警察相當友善還問我們要不要喝水?但在這樣高張力緊張的場域突然出現警察的友善,可能會讓人鬆懈而忽略口供上的細微脈絡可能會有隱微的文字陷阱,絲毫不能大意。
作完筆錄跟律師在附近麵攤吃麵,聊著這次事件,他說他也是第一次進去市刑大的偵訊室,看到那樣的空間設計也嚇了一大跳,過去曾與民眾一同走過許多陪同偵訊的經驗,從未看過有這樣的空間設計如此讓人備感壓迫與緊張。
而對於我們這次學生運動與遭遇,律師覺得很生氣又慚愧,生氣的是政府處理服貿協議的程序不正義,對於法律人來說應該是要跳出來大聲抗議才對,這是我們職責所在,必須要糾正政府的過錯。但就連第一線受衝擊的產業,像美容美髮等服務業,為什麼不發動罷工來抵制響應?在國外許多抗議運動絕大部份都是產業內的從業人員走上街頭去抗議、去罷工,學生反而是受衝擊影響最少的一群人,但是為什麼在台灣卻幾乎都是學生衝第一線去跟政府做對抗?雖然這可能有歷史脈絡可循,很慚愧的我們這些大人只能躲在後面為你們學生撐腰,但這些物資或精神言語鼓勵效果其實很有限,學生也是會累啊!其實立法院議場應該要讓你們學生退場換我們這些大人進去裡面繼續堅守才對。為什麼台灣的社會人士、上班族甚至工人如此沉默,只顧著自己賺錢而已嗎?所以我願意加入司改會與法扶,我們願意站出來幫你們,為這社會做更多原本就應該由我們義務要來做的事情。
(希望大家給予義務律師多點掌聲與鼓勵。)
2014年04月19日06:39